胡黎

【独普】地铁上
“哦，阿西，王耀家的首都真挤。”基尔伯特挤在一群中国人里艰难地上了地铁，回头向身后墙一样的弟弟说道。
“的确，毕竟是人口大国。”路德维希一手按住兄长的肩膀一手抓紧了扶手，高大的身躯挤在早高峰的地铁里显得有点局促，“哥哥，站稳。”
“阿西咱家人口都负增长了。”年长者依旧努力地想回过身来和弟弟面对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列车即将开动。
“哥哥我说了，站稳。”金发青年头顶冒出了一个井字，一把拉住了因为惯性站立不稳的兄长大人，“人口负增长？我们也有责任，哥哥生个孩子吧。”
在那么多黑发的中国人中，贝什米特兄弟的发色格外耀眼，俊美的面容和挺拔的身躯格外引人注目。这对兄弟顶着无数目光在拥挤的地铁里正大光明地讨论“生孩子”这件大事。
“为什么是本大爷生孩子而不是你？！”基尔伯特很想跳起来，但是他做不到，连抗议都得压低了声音，地铁里人太多，他不希望吸引更多人注意。
“因为你是下面的。”路德维希淡淡答道，拉着转过身来怒视着自己的兄长让他站稳。
早在国庆前，贝什米特兄弟就联合起来累死累活地工作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提前完成了一些工作，这才得以请了一周的假，来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经过商讨，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了中国北京游玩，得到了王耀周到的招待。倒过时差后，两人早早起床准备去南锣鼓巷玩一圈，并默契地选择了地铁作为交通工具，“想体验一下”。
现在他们如愿以偿，感觉自己就像挤在罐头里的咸鱼。
当地铁里的人不是那么多的时候，他们才能不必贴在一起，某种诡异的情愫才平息了下来。基尔伯特摸摸自己发红的脸，看看被弟弟抓着的胳膊。年少者耳尖泛红，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手并且再次强调一定要站稳。
“阿西，本大爷不是小孩子，不用翻来覆去地说。”基尔伯特的声音淹没在地铁运行的轰隆声响里，收到路德维希“呵呵哒”的眼神后拧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突然道，“本大爷记得，阿西小时候可是很粘很崇拜本大爷的。”
听基尔伯特这么一说，路德维希也被扯进了回忆漩涡之中。
“啊，那时候……的确是这样。”路德维希断断续续地说了这几个字后就又不说话了，两人凝视着对方的眼眸，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早已堙灭在历史尘埃中的过往。地铁到站，人们进进出出，车厢里再度拥挤了起来，他们再度贴近彼此，共同回忆着那些难以遗忘的岁月。
“因为那时太小而世界太乱，所以不能与哥哥并肩作战。”路德维希低沉的声音在基尔伯特耳边响起，伴随着温热的吐息，惹得他不由自主地躲了躲，酒红色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动。
“虽然不能见面，但是每次回去都会有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家伙伴着我，这让本大爷觉得那座华丽的建筑终于像个家了。”基尔伯特笑着捏捏长大了的小家伙的脸，路德维希忍不住笑了出来。地铁门再次打开，两人不得不向后退，留出一些空间给新的乘客。
“一刻不停地纠缠，现在想想我真的是烦人的很，还那么弱小，除了占用哥哥的时间和学习似乎就不会做别的事了。”路德维希站在基尔伯特身边，借着肩并肩的这个姿势悄悄握住了基尔伯特垂下来的手，享受着兄长兼恋人回握的甜蜜。
“别这样说，阿西，没有你本大爷可打不了那么多胜仗。嘿！”
列车启动的瞬间，一个小男孩由于惯性一头栽向了正和弟弟兼恋人牵小手的基尔伯特，吓得后者差点叫出声来，却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小男孩防止他摔倒。小男孩显然受到了惊吓，呆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看向这个好心人。
“……I'm sorry！”他看起来有点慌乱，挣扎着想逃开基尔伯特的怀抱，外国人不少却没有一个如他一般拥有银发红眸，虽然他并不凶，但小男孩被他和另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男人注视着还是多少有点害怕。
“站稳了小伙子，别怕。”基尔伯特立刻轻声安抚他，惯性还没有过去，小男孩这样子只会摔倒。抱着惊慌失措的小男孩，基尔伯特的心跳莫名其妙地乱了起来。小男孩个子才到他胸口的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来跑到了这里。他悄悄抬眼看向路德维希，后者同样正在看他，蓝眸就像深深的湖。
这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谢谢你，大哥哥。”小男孩站稳后抬起头来，这个大哥哥温和的安抚消除了他的不安，他抬起头，鼓起勇气向这个有着奇异发色和眸色的大哥哥露出了一个微笑。基尔伯特也笑了，和小男孩拉开了一点距离，拍拍他的肩膀。
“你好，自己一个人要去哪儿呀？”
“我要去找哥哥，哥哥在学吉他。”说起哥哥，小男孩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哥哥答应我今天下课后带我去玩的，在哥哥下课之前找到他，还能听他弹吉唱歌呢。”
贝什米特兄弟默契地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一幕很是亲切。
“一个人要注意安全，”路德维希微笑着也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你哥哥一定不希望你出事。”
地铁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小男孩看了看站点提示，欢呼一生，向这一对异国旅客说道：“到站了，大哥哥们再见！”语毕，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挤在一群大人中间下了地铁。隔着地铁玻璃，基尔伯特可以看到小男孩跑上楼梯的身影，看上去就像上学快迟到了一样匆忙，他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弟弟，笑了起来。
“哥哥，在想什么？路德维希再次牵住了兄长的手，笑意不减，他知道基尔伯特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故意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问道，“别告诉我你想再要个弟弟。”
“傻大个，就你喜欢胡思乱想。”基尔伯特收回目光，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弟弟的肩膀，“本大爷在想，是不是天下的哥哥都特别招弟弟喜欢。”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我的哥哥喜欢到不得了。如果我是那个小男孩，我也会走过那么远的距离去找你。”路德维希温柔地注视着银发红眸的男人，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基尔伯特转头看向别处，嘴角的弧度再次上扬了几分：“那个孩子扑过来的时候，本大爷把他护进怀里，这个动作相当熟悉。”
“因为一百多年前有个小孩经常这样做。”路德维希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兄长的一头白毛，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活得久了就喜欢回忆。
他们还记得那样久远的事。经历了那么多后，他们还能拥有彼此，并且牵着手一起回忆那些美好的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幸运。